史蒂芬眼睛還閉著便打了個哈欠，盡情繃緊背肌手上腳下拉開一天的序幕，坐起身時隱約察覺右腳有些空蕩，視線還模糊的兩眼接著轉向髒衣籃確認，裡頭空蕩蕩如同他第一天搬進來。

「馬克！」他朝塞滿書的公寓大喊，隨便他的同居人要從哪個角落冒出來，「你在哪？我要去曬衣服嗎？」

「曬好了。」馬克的聲音是從魚缸附近傳來，史蒂芬抓抓鬢角，腦海正不自覺思考這個距離有點遠，聲音便來到床邊的穿衣鏡裡，「等你醒來再曬早就臭死。」

史蒂芬假裝沒聽到，但因心虛而抽動的臉出賣了他，「你好喜歡做家事。」

「總要有人做，不然我們會住在狗窩裡。」

「不是，是你真的很喜歡做家事。為什麼？因為心情會很好嗎？」

「為什麼話題會跑來這裡？」馬克叉手抱怨，但還是先讓史蒂芬把睡衣脫掉，僅穿著一件貼身內褲四處找適合休假的衣服，「左邊第一格，有幾件休閒褲在裡面。」

這下讓史蒂芬再也不能忽視被人窺視生活的羞恥，眉頭一擰紅著臉瞪向馬克，「你不要擅自整理我的私人物品！」

「那是我收下來折好的衣服。」馬克的臉也紅了，說不清是不是鏡像的緣故，但那雙擋在胸前的手確實有點可疑，更別說手叉太高反而讓麥色的胸腹跟略有色差的腿特別顯眼，「你快點、隨便穿什麼都可以！」

「你——你不要偷看我！」

「你把衣服穿起來就看不到了啦！」

史蒂芬邊罵邊試圖拿毛巾丟馬克，輕軟的布料砸在鏡子上糜爛地滑落，露出那張不知該哭該笑，只好抬手蓋住額頭、遮掩部分視線的臉，「我不看，你快點穿，好了叫我。」

史蒂芬這時才發現他們像是第一次坦誠相見的暗戀對象，不自覺希望對方看見弱點，又不想要被看得太仔細；事實上，光裸在晨日的腿則是連細毛都感覺被曬暖，身體不斷暗示這樣不符生物行為的示弱恰到好處，正好屬於此時此刻。

「我沒看見我的衣服。」史蒂芬小聲哀號，翻出好幾件深色的棉製衣物，勉強找到一條米色輕便短褲，努力忽略機能布料太過注重實用的冷硬感，「我本來放在這裡的衣服呢，馬克？」

「右手邊的櫃子，都是你的。」

「你還說你沒有動我的東西！」

「不然怎麼辦？我沒地方放我的衣服。」馬克嘟囔的方式隱含委屈，幽幽埋怨但不想跟史蒂芬爭執，「我只用那一格，這樣可以吧？」

史蒂芬憋住嘴角，儘管內心的天秤不由分說朝心軟那側墜落，他還是不想這麼快給馬克一個應許，「你可以先跟我說，我會找地方給你放。」

馬克動動臉上的那隻手，張開一隻眼睛滿是好奇望向史蒂芬，「我以為你邀請我進來，就是讓我活在你的生活裡。」

「我是，可是、你這樣我很困擾。」史蒂芬想要理論，更急著想從衣櫃抓出習慣的棉麻衫或是牛津布，「我臨時要找東西怎麼辦？你這樣會干擾到我。」